沛安

挖坑不留,来去自由

【秀哀同人】 《再见玫瑰》 短篇

秀哀为主,轻微琴哀


志保同秀一坐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,窗外雾气茫茫,因而航班被延误了。秀一坐在靠过道的位子,正闭目养神,双手握拳放在腿上,志保调侃道:“怎么,手里没枪很不习惯?”

“虽然不想承认,不过确实如此。只靠头脑与拳脚的时代过去了,我也不可避免地依赖起枪。”他的指尖触到手上的茧子,忽然觉得陌生。一股细细的气流从他拳心穿过去,那是志保的叹息。

“到了美国,你就可以天天持枪了。回到丛林开心吗,美洲豹先生?日本这样寂静的原野想必太无趣了吧。”

美洲豹睁开他野性十足的眼睛,眼中热带雨林喧嚣而和谐,永恒的墨绿色从芭蕉流向小溪,被它润洗过的动物失掉了鲜亮的毛皮。“丛林里我是美洲豹,你是什么呢?那里可没有玫瑰。”

“我已经不再喜欢玫瑰了。”像是有无垠的蓝天覆盖着广袤的冰原,天地之间有处篝火,静静地燃着,不会更热烈,也不会被风吹灭,她孤身坐在那里取暖,就很好。“我想做一棵树。看着你四处捕猎,也无动于衷。”

“看着我被人射杀,也无动于衷。”

广播仍是通知乘客少安毋躁,飞机即将起飞。一个大雾的弥漫的早晨,其他动物熟睡着。独独美洲豹于此刻醒来,围着一棵纤细的树打转。他温热潮湿的气息唤开了她身上的某个孔洞,里面有玫瑰的尸体。志保道:“我没有这么说。”

“可你是这么想的。”

豹子的鼻子在洞口嗅着,她藏不住自己,只得坦露:“你知道的,我厌倦了。”

豹子找到干枯的玫瑰,仍不满足,他衔起玫瑰放进墨绿色的河流,“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,还以为丛林里真的开出了玫瑰。你瞥见我藏枪的地方,我立即后悔带它了。美洲豹对玫瑰不该露出爪牙,他们本毫无关系,直到一首诗的存在。可我们为什么不能是猛虎与蔷薇?”

豹子沿着河走,玫瑰在河里流,花瓣水中舒展开,却竟然恢复了她的绮丽,他察觉出不对来,想捞起她,她却倏然沉落下去。原来那不是溪流,而是深渊。

“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,这点我初见你就已经明确。丛林虽乱,但阳光照得进来。组织是深不见底的汪洋,密不透光。”志保坐在本是汪洋的冰原上,透明的冰层下黑影流窜,她淡然地烤火。

“即使如此,你还是把我介绍给琴酒。”

“豹子跟鲨鱼搏斗,还是很值得一看的。当浅水域发生波澜时,我与姐姐才好逃离。”

“是我先逃了。”赤井逃离组织的那天,心情远比他想象的沉重,他曾多次搬家到失去了家的感觉,却永远记着第一次离家,喜欢的模型与书籍全部都带上了,然而就是有重要而脆弱的东西落在那里,一旦关门便彻底丧失。并非是逃离,而是他把“自己”彻底舍弃在那里。

“我不会恨你,你毕竟属于丛林,溺水的豹子只会越来越虚弱。你说我在那时候看起来更鲜活,那是因为自第一次开枪之后,我余下的每一天便浸在余震之中。我那时常常感到,喉咙里满是鲜血。”冰层的裂痕开始蔓延,她闭上眼睛。

“是他教你的。”

“他还教了我许多东西,永远活在海里的方法。多愚蠢,给一个人蒙上眼睛再为他指路,却就是不然他自己看。”

“如果是我教你的话,会有更好的名目,至少让你不害怕。”

冰裂霎时如河流奔涌,“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。教我开枪为的是伙伴,正义,然后我便能坦然开出那残酷的一枪?我情愿自己每日被它折磨。你开枪究竟是为了它现实的结果,还是虚幻的意义?”

深渊边的美洲豹于此刻听见了巨大而空虚的响声,隔着深渊,是濒临破碎的庞然冰原。她站在中间,身畔的篝火越发地黯然,最终成了一朵凋谢的玫瑰。

他终于遇见了她,深渊千丈。

“现实是白昼,意义是梦境。不做梦是无法熬过这一天的,而一天的罪孽又要靠梦来洗刷。我喜欢傍晚,现实伪装成梦境,街上有醉醺醺的人。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你,你站在濒临破碎的现实上,对吗?”

隔着深渊,她也看见了他,一头豹子摇头摆尾,顾计不知所出。她竟然觉得好笑,“当今是现实,组织是梦境。现实有庇护所,而梦境却无处可逃。我曾在一处海滨潜水,那天风平浪静,水底很明亮,忽然间有黑影从我脚底掠过去了,带来一阵波澜,我逃回了小艇上,匆忙上岸。后来我搜索那里的新闻,也没有关于鲨鱼的报道。然而……”

“你觉得琴酒就是那道黑影?”

“对,我总是自诩鲨鱼,却有更怕的东西。我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,也不会有更深的交集。”

此时形式明朗严峻,志保站在冰原中央,秀一徘徊在雨林的尽头,琴酒潜伏于他们中间横亘着的深渊,沉默而漆黑。志保所维持的现实趋于崩溃,她将没入海洋的倒影,静止的梦境。而雨林深处传来对秀一野性的呼唤,他将卷入一丛丛繁芜的乱象,腥味的现实。只有深渊依旧,那里埋葬着秀一和志保的部分,琴酒的全部,漆黑而沉默。

“我当初是靠着你取得琴酒的信任的。我们一起去出任务,路上讲的都是你。我说我曾在美国见过你,说你在那里上学的事。这些他当然都知道,但他还是情愿我讲许多遍,即使有许多是我胡编的。所以这个人不可怕,他或许是海里常见的鱼,一条黑鱼罢了。”

“但是光照不到它,他永远潜在深渊里,是永远的噩梦。”整个冰面轰然碎裂,裂痕如蛛网,蛛网上黏了朵开败了的玫瑰,玫瑰裹着蛛网沉沉地坠下去了。

豹子对着深渊怒吼,“他也曾出来过的,触到你白色的工作服,并藏了一朵玫瑰花苞。那是你十八岁生日的事情,你不会忘!”

飞机陡然向前滑动,加速,流云掠过窗户,她被迫逆流而上,想起那是个阴天。研究没有突破,她为此心烦好几天。正往研究室走,忽然被琴酒拽进了杂物间,那里委实狭小得很,初始漆黑一片,忽然看见琴酒打火机里有一簇火苗,它缓缓漂浮到某处,才看见那一根细长的蜡烛,蜡烛插在一个简陋的蛋糕坯上,蛋糕被盛在碟子里,碟子由琴酒双手托着,送到她面前,火光只映出他抿紧的嘴。那确是深渊里的一团光,渺小的,微弱的,却又是无可取代的,梦寐以求的,两人的身体消散在黑暗的虚空中,唯有与烛光相对的两双唇,真实地存在着。蜡烛被泪消耗,这短暂的光阴,一声叹息就能吹灭的光明,却将两人的唇被烤得几近炙热。眼见那光团萎缩,沉落下去,嘴唇不自觉地去寻那光明,至那最后一刻,一点星火,两人毫不犹豫地用嘴去噙,电光火石,卖火柴的小女孩用红色的火柴头去擦红色的火柴盒的一刹那,愿景的幻影一闪而过,志保感到心口闷得厉害,有什么要冲破血肉迸发出来,在这深渊不由分说,义无反顾地迸发,她夺门而逃。

姐姐在前面的大房间里等着她,里面灯火辉煌。桌上有名品蛋糕,名贵香槟,名牌钱包,玫瑰多得垂到地上。诸星大坐在桌旁,邀功似的看向她,眼神忽然变得锐利,“看来之前已经有人送过玫瑰了。”志保低头,看见工作服的左上口袋微鼓起,里面是个玫瑰花苞,干皱的,瑟缩的,方才的微光与现在相较不过是黯然的一团,然而,就是这样的星火,在她心里真正烧了起来。她如溺水之人爬到了岸边,慌乱地,贪婪地,呼吸着有阳光气味的空气,那微光从她喉咙里吐露出来,她眼睛发虚,看不清它飞向何方,只当是作了波澜上的粼光,或是银河里的星光。

飞机已接近最大速度,随时在下一刻起飞。她被不可逆的水流冲刷下来,窗外雾霭稀薄,远处透着金灰色的光芒。就要这样起飞了,与晴天相去甚远,然而它就是放晴了,有光了,安全了。志保感到一阵放松,然而冰面还是破碎了,她漂浮在一块上,美洲豹在另一块,他们离得很近。两人漂浮向一处湍急的瀑布,瀑布底是水花溅起的雾,看不清有什么。

在即将起飞前一刻,秀一牢牢攥紧志保的手,“你说得对,没有枪是挺不习惯的,那么到美国之前,就让我一直握着你的手吧。”

真是的。志保笑着闭上眼睛,同秀一坠下瀑布,然后,飞向云霄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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