沛安

挖坑不留,来去自由

【助菊】 《羡春光》 短篇

羡春光
“呐,大姐头,为什么俺说‘曝尸荒野’的时候你哭了?”
“啰嗦鬼。”
小夏欲将烟头摁在与太郎白痴般的笑颜上,后又忍气将烟头死死压上烟灰缸,灼热感顺指缠绕。
怀孕后常梦见小时候,老头子清癯孤高的面容与现在不大相同。是因为有父亲在身边吗?他苍白的面容如玉有包浆般润泽,在春日里泛着令人眩晕的光。
“喂,大姐头!你在想什么呢?刚才双眼直直的,难道怀孕能让人变傻吗?”
“这种事情你自己尝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?”坐着还是不舒坦,小夏干脆仰躺在地板上,陡然觉得从屋檐上溢出来的光好刺眼。
“俺,俺可是男的啊!”与太郎惊诧地大叫,一双眼睛鼓起来,倒极为纯净,毫无血丝。
“傻瓜,开玩笑还不明白吗?怪不得叫与太郎,我说啊,你的‘曝尸荒野’少了点什么,让我很不舒服。”
“少了啥啊?”与太郎习惯性地拉扯头发,而毛发又太短,他的手竟一时间甩下来,打到地板上。与太郎一边呵手,眼中酸涩擎着泪花,“俺可一句都没少背啊!”
“就你这个样子还想继承助六的称号?省省吧,别给我父亲抹黑了。”小夏闭目,暖意融融,有一阵缥缈的樱花香,包裹着她最好的日子。
“小的时候老头子到乡下要把我父亲拉回东京,我缠着他让他给我讲‘曝尸荒野’,他突然忘词了。那会儿父亲也醒了,跟他一起说起来。那是父亲在母亲走后第一次说落语,说得很好,老头子也是。”
“什么嘛,这两位大师俺怎么能模仿来,大姐头真是强人所难。”与太郎的嘴不经意间撅起来,仿佛高大的身体里藏匿着一个小孩,跟父亲一样。
小夏不可避免地追溯到那个春日的午后,沉重的身躯服附在幼小的自己上,慵懒地看着老头子。无可置否,老头子当年很漂亮,顾盼生辉,但看着不干净。他眼褶藏了太多东西,一垂眸就滚落下来,让人看了如坠深渊。而他身上散的腐朽的气息在那日悄然地被樱花香掩盖了,黑白的老头子如一颗樱花树,徐徐在父亲面前绽放。
山寺桃花始盛开。
回到那时,小夏叫他菊先生。幽寂的菊比古,在那个迷乱的下午,像冰块一样地澥开了。他如一汪荡漾的春水,润湿了古早的女尸,颦笑间尽显媚态。他近乎讨好地冲父亲笑,风骚地眯眼。而父亲竟如临大敌,略显沧桑的语声淌下爱怜。风从山涧里吹过来,他们眼尾闪烁的光亮仍让今日的小夏心悸不已。仿佛爱欲燃起来,红唇漫不经心地吹灭,火光却愈加惶惶。
那个下午注定是不寻常的,草丛里的蟋蟀,屋顶的破茅草,满是污垢的瓦罐都消融在春色里,万籁俱寂,那一刻天地眷顾了他们,他们完美地契合,与万物隽永。那是小夏第一次感受到永远的魅力,它在那天的春光里晃着摄人心魄的光影,樱花香气澎湃。

“嘛,以后俺勤加练习,肯定会让大姐头满意的。”与太郎又傻气地笑起来。
小夏的脸被晒烫了,身子恍若浸在一条暖流中,四周是柔柔的水锻。
她始终觉得,说“曝尸荒野”的,应该是两个人。

评论(11)

热度(41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