沛安

挖坑不留,来去自由

【秀哀】《总是春》短篇

最近在看《时间与河流》,受了点影响,比起以往来说更注重感受,所以写得啰嗦些,还请见谅。

樱花究竟是何时绽放的?
彼时宫野志保坐在咖啡馆中,单手托腮看向窗外灿若烟霞的樱花树。明明前几日还光秃秃的树干,却在不经意间缀满了花团。它们是开在下雨前还是下雨后?而她竟已迟钝到花瓣落到脸上时才有意识。志保那时一仰头,稀薄的阳光下飘落一场粉红色的小雨,它们温柔若舌吻轻巧地从鼻尖滑下,至腮边又像是一滴自作多情的眼泪。
“为什么会注意不到呢……”
等她恍然回神时,脸已被晒红了,而树下嬉戏的孩童又换了一波。似乎是这样的,她对于时光的流逝总麻木不觉,而那些微小的变化也只等到变得鲜明才不容忽视。志保展开了发僵的手,纤长的手指昭示她十八岁的身体,而她的心仍旧徘徊在七岁时。她试图不再去怀念某个人,而是那时的生活——每日朝不保夕,因而充实得多。如今岁月像一卷绵长苍白的纸铺展在她面前,她被迫尽力涂抹,反倒生了厌倦之心,有点恐惧起天长地久来。
想到这里,志保不禁打了个寒颤,随即感到与自己背对背坐着的男士往后错了一些,几乎要贴上她的背。她连忙前移,对方却紧追不舍。到最后她的双腿局促地贴着桌子,杯中咖啡也有少许倾撒出来。而对方却依旧悠闲地吃着甜甜圈。此时,一股玫瑰清洗剂的香味蔓延过来。
这款清洗剂是新品,到处都能看见广告且销售火爆。想不到FBI的特工先生居然亲自去超市买这些东西。志保有些想笑,其后伸手去抓对方的针织帽。
赤井秀一敏捷地捉住了对方的两根指尖。他的手背贴着志保冰凉光滑的头发,掌心里被夹着的手指如两条小鱼,它们只慵懒地躺在那里——这是无声的示威。而他自己像个缠住贵妇人的流氓,对方平静地看着他,自己却无所适从了,只好松开手。
志保的手像一朵飘落的樱花般缓缓归位,她被握住的两根手指有些发烫,秀一生满老茧的手如干燥的松木般烘干了它,似乎还在里面埋了个火种。真奇怪,她还以为握枪的手都是冰凉的。“赤井先生还没有回美国?”一个口是心非的问题,在期待一个言不由衷的的回答。
“我不打算回去了,宫野小姐在东大任教还好吗?”把语气放缓放轻,他似乎也只是个有些木讷的男人。
“为什么?朱蒂老师还等着你吧。”她还是只顾着自己想要的,并且断定对方会心甘情愿地给。
“从明美那时开始我已经个朱蒂说清楚了,她会有更好的人。”秀一此刻说不出话来,胸腔里有小人来回奔跑,呐喊着“爱”。他感到喉咙变窄了,炽热的爱意翻涌上来,他压抑着,生怕吐出颗热腾腾的心。
“所以为了不迷惑朱蒂老师,留在日本?”志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坏心眼儿,她究竟在期待一个怎样的回答?
爱!
“日本的樱花比美国的好看,我就这样留下来了,不可以吗?”他已然词穷到看见什么就说出来了。
那团火种顺着手指烧到志保心里,“原来那株樱花已经永远消失了,你还在怀念她,或许你想在这里找个相似的替代品。”她此刻既暴躁又难过,恨不得登时落荒而逃,而身子又僵硬得可怕,她感到与秀一接触的背脊有着火烧般的疼痛。
“我曾经很喜欢那棵樱花树,”他顺着她的话走,举步维艰,“但很遗憾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了。我不会找替代品,因为她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。我会一直怀念她,但不会驻足于此。”
“再有一段保质期很短的恋情?”背上的火热烈地烧上来,她多希望火焰烧哑了喉咙,很多事不必问,一些话也无需说。
“人生的保质期也很短暂,志保,我们只能确定当下的心意。你留在东京,难道是为了那个男孩吗?正是因为朝夕相处,所以才能真正放下。”他的言语通畅一些,这并非由于恢复了理智,而是爱意顺着言语流淌出来了,“明美说她时常感到父母亲还在身边,所以也能更好地接受他们的离开,她一直很抱歉没能让你也有同样的感觉……”
她眼底汇集了一汪水,沉甸甸地要坠下来。志保努力仰着头,那泉流便顺着脖颈漫到背部。蓦地,太阳落到了她的头顶,她如冰峰消融在阳光里,化作一江春水。
秀一起身把黑色针织帽戴到志保头上,他双手扶着帽子边缘,下颌轻轻抵在志保头顶。明明没有一寸肌肤与发丝的接触,他却在此时与她融为一体。
“我不会代替她来爱你,因为我爱你。”
秀一在针织帽上落下深深一吻,随即留下张名片,转身离开。
志保紧攥着那张名片,直到汗渍濡湿边缘才拿起来看——“东京大学体育部教练”,怎么会这么无赖的人。蓦地有个声音催促着她“快点,快点!”,她焦躁起来,匆匆跑出咖啡馆。
志保一出门看见坐在樱花树下的老妪就要离开了,她必须赶快跑到那棵树底下去,因为樱花就要落了,她还要去看很多花。然后,再然后,玫瑰就要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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